那是一個寒冬的上午。
風使勁地吹著已落光了葉子的禿樹枝,空氣都像是被冷凍了。
街上的行人三三兩兩。我穿著厚厚的棉襖,脖子上裹著我最喜歡的那條白底紅花的圍巾——我生怕讓風吹到身上。
“大爺,修雙鞋多少錢?”我用極短的話說。
“兩元。”
我聽這價位還蠻合理。大爺招呼著我坐下。
他坐在一個板凳上,面前擺著一架手搖修鞋機,左側擺著一個木箱子。他穿著一個不知多久沒洗還泛著油光的黑色棉襖,腿上鋪著一塊布子,他沒有帶帽子,頭發被風刮得亂蓬蓬的,上面布滿了塵土以及一些碎屑。臉像是被炭擦過,嘴唇干裂了,有時他一說話還能看到血冒出來。看到這我感覺很惡心,只有他那雙戴著老花鏡卻很大的眼睛看著很靈光。他認真地縫著鞋,修鞋機發出清脆悅耳噠噠的聲
音。手指也許是因為常年修鞋的緣故,指關節變得又粗又大,雙手布滿老繭,手背和常人的不太一樣,上面都有因干燥而起的皮,手指上也裂開了長長的口子。
我是一個天生愛干凈的女孩,但不知為什么我竟然對一個邋遢而且陌生的修鞋匠如此關注,這不是我的性格。
他認真的看著鞋子。手搖著修鞋機縫起來。
“再幫我粘粘這雙鞋。”我遞過去。
鞋修好了我一摸口袋,完了沒帶錢。這咋著啊,頓時我感覺脊梁上冒了一陣冷汗。怎么辦……爸爸媽媽都沒在家,誰來救我啊!不然我偷溜吧,趁著人多他不注意我就偷溜。
我拿起鞋在那坐了一會兒,先不讓他發覺。拿鞋的手在抖,頭一次做虧心事這滋味真不好受。我想著待會偷跑的情景,動用我全部的腦細胞想怎樣才能不被發現。我悄悄的躲到一個角落里。一邊朝他看
一邊往后退,他在釘鞋,那么認真的神情,絲毫沒有注意我。我偷溜成功。
后來,我請求媽媽去把錢給那位修鞋的大爺,想起修鞋大爺認真的樣子我沒有臉再去了。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媽媽回來告訴我修鞋大爺早就知道我沒付錢就走了。大爺還說:小孩子嗎,她又不是故意的。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最難能可貴的是你能原諒別人的過錯。
噠噠的修鞋聲又從遠處傳來,在這寒冬里竟讓我產生一絲莫名的感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