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整個城鎮寂靜無聲,屏氣斂息的樣子。好似白雪禁錮了所有人的心靈,仿佛回到一家人聚在一盞燈下的昔日時光。----三島由紀夫
偷得浮生半日閑,好久未曾寂靜地看那些盛開的花。冬末,春未至。冷意透過僵硬的指尖,一點一點滲透整個手。
花,正在休眠。她們整日整日地睡,只是在等待一場春日花事,等待那一場心動。
早晨,雞鳴四起,鉛灰色的云朵映襯著些許光亮的天空。夜未消盡,醒來的生靈已有許多。
頂著不怕凍的勇氣,去雪還未化盡的郊外尋一尋那個明末散文家的觀雪樂趣。
聽到有人吹著一曲悠揚的歌調,在空曠的原野上是如此清晰遼遠。像是鳥叫聲,清脆得能凍成冰碎一地。
這時,未聽見鳥鳴,亦未看見些個飛禽走獸。天地之中,只有我一人。
喝一口涼氣。呼出縹緲的白霧。我緩緩地,漫無目的地四逛,偷得個閑趣。
天還未透亮。太陽來得靜悄悄的。是開始流動的冰水,幾聲脆生生的鳥叫聲,正在伸懶腰的樹葉,輕輕掉落的塵雪,告訴我,夜退了。
我尋到一湖邊。
湖未化凍,不能來一場“舟中人兩三粒而已”的消遣;楊柳未復蘇,不能學嬌羞少女唱著“楊柳岸,曉風殘月”;水波未起,春風未來,三月的柳絮未飛,不能像個詩人一樣吟誦“我不是個歸人,我是個過客”;連“春風起,吹皺一池春水”的詩文樂趣,都被冰凍的湖面一點點吞噬。
但我可以享受,這“上下一白”的雪景,獨品莊子逍遙游,回想林沖夜雪行路時的焦急,還有“紅泥小火爐”的溫馨。
慢慢地走,路也開始泥濘。松軟的土地,散發著即將到來的春天的喜悅。我伸手觸碰,感覺他是有心跳的,咚咚,一下一下,有規律地跳動。
遠望,望見連綿起伏的群山和淡成水墨畫里模糊背影的樹木,沒有鳥窩。
幾只瘦削的鳥在無遮攔的天上肆無忌憚地飛翔,是未找到家的流浪鳥,還是像我一樣不怕凍地亂逛?
我喊了一聲,只有依舊流淌的小細流來回應。
慢慢地,我又回到家中。時已中午,卻毫無半分中午的感覺。飯香牽動我的神經,肚子咕咕叫了幾聲。于是,開動。
時至傍晚,翻書時,不經意間看到一行文字:從窗框伸出的鐵皮煙筒里幽幽地冒出一縷縷淡灰的煤煙,火爐正烘烤屋子里整個一個冬天積攢的寒氣。
全身,一下被溫暖席卷。那是舊時光,老一輩的回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