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正濃,小路上鋪滿金黃的葉子。每一片葉子,都是一個日子,在母親的身后堆積成過去,永不復(fù)返。春天、夏天的童話都已發(fā)了黃,夾在落葉中不見了蹤跡,秋陽依舊溫暖,淡淡的金色仍可以編織一篇童話——給秋天。
秋夜,偶然停了電,搖曳的燭光把媽媽的身影投在墻上,凝重、飄逸,宛如披著羽衣的仙女在沉思。那一刻我真希望那影子是一張剪紙,可以夾進書頁,留一個永恒。可是,那畢竟只是一個影子,瞬即逝。來電后,母親又恢復(fù)了忙碌,那勿忙的影竟是抓不住的。其實,我要珍藏的也不止是那影子,還有媽媽重新披起羽衣的神情。
搖籃邊,她的眸子是會唱歌的星星,周圍的一切都在她的歌聲中動了起來。后來,母親是童話,在她的聲音里哭也清晰,笑也清晰,忘記了母親那時的模樣,只記得那時母親是仙女。
再后來,母親又忙了起來,清晨拉了我去公園嗅葉的清香,雨夜擁我在懷中傾聽雨的呢喃……我終于知道,母親的羽衣未收起,而是從我發(fā)出第一聲啼哭起就披到了我的身上……十幾年來,母親的彩筆一直都在畫我,從沒舍得為自己多畫一筆。今天,當我想還一個體貼給母親時,一張繁重的課表又把我埋進了書里。把愛寫給今天,把報答留給明天,竟成了我無奈中唯一可以期望實踐的諾言。
母親僅有一本相冊,留住了她的青春。但不知是過于忙碌還是不想重拾朝花,如今輕易不去翻它。
秋天仍需要童話,母親的心仍需要滿足。在這金黃的季節(jié)里,母親的收獲應(yīng)該是一個長大了的我。而我長大后的第一天就是要報答母親,不讓母親感到秋的凄涼和蕭瑟。秋天,風(fēng)雨會因有了童話而變得溫馨。
陽光下,和披著羽衣的母親走,走過大街、走過小巷、走過清溪……我們扯著秋天的絲縷,我們織著秋天的童話。
